威猛喵 作品

又欠了一筆

    

。於是便伸手努力去夠被掉落在地上的手機,可下一秒潔白的手,被人狠狠踩在腳下摩擦:“你還敢報警?!看老子不弄死你!”男人喘著粗厚的氣息將他壓在殘破不堪的地上,黑漆鋥亮的皮鞋下,是他那略顯瘦削的手。尋斐偏過頭去看他那不斷滲出鮮血的手,眼角噙著一抹淚。他那曾經被寄予厚望,靠它不斷突破困境改寫命運的手,現在被人踩在腳下反覆碾壓,當做泄憤的玩具。尋斐努力蜷了蜷手指,卻又在忽然之間泄了力。記憶碎片便立馬乘勝追...-

尋斐最後一次見到溫泠時,是在興隆巷的巷尾。

“又是那條破巷。”

尋斐想著緩緩點燃一根菸,任憑猩紅的火星在夜晚裡忽閃忽滅。

興隆巷本是城區的一條舊巷,滿天亂飛的廣告,和發黃掉漆的牆皮彰顯著這裡的破敗。它的巷尾緊挨著一棟破舊的爛尾樓,更是讓它爛的慘不忍睹。

實在是不起眼的可憐,更彆說興隆。

同樣不起眼的還有自己。

回憶到這裡溫泠自嘲似的扯出一抹苦澀的笑來,指腹反覆摩挲著菸蒂,直至零星的火點墜落在地,留下一小片灰燼。

怎麼能讓人起的了眼啊。

瘦弱的身軀每天被巨大的藍白校服籠罩著,還算清秀俊麗的臉上,整日架著一副黑框眼鏡。

額前的劉海早已越過眉梢堪堪刺眼,在暗淡無光的眸前,打下一小片陰影。

無論怎麼看,都和尋常人彆無二致。

非要說有,那就是少年人的脊梁骨上,貼著來自同學們充滿“友善”的“標簽”。

其中“煞星”兩字,最為醒目。

同處於青春期的少年,最是知道如何輕而易舉的壓斷人的脊梁,挑斷人的筋骨。於是便每天變著發的,在尋斐的麵前,善意的提醒著他是害死自己父母的罪歸禍首。

這不,今天是在背後貼小紙條。

“就冇有點新意?”他拐到巷口才慢條斯理的取下背後貼著的紙條。

尖銳的筆鋒是刀刺的化身,一筆一劃都想要將他淩遲。涔出紙背的墨水染的尋斐一手烏黑。藍白校服後背上也流淌著一道紅黑交織的墨跡。

從最開始的痛苦逐漸轉為麻木,尋斐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。

被揉作一團的紙條還冇來得及扔掉,他便被人拖進了巷口。

一瞬間周遭的一切都默不作聲:賣魚的大娘端著一盆還在拚命擺尾的鯉魚關上了木門,飯店的廚子從雞籠裡挑出一隻奄奄一息的公雞,挺著圓肚的孕婦在路邊揮舞著手臂,攔著過往的出租車。

一切都發生的剛剛好,又好像早就約定成俗般默允了他這個“煞星”的不幸。

尋斐望著巷口巷外的兩個世界,看著他們之間平白生出的一抹,將他隔絕在外的屏障,竟也在心裡順理成章的應允了。

“他們說的冇錯,像我這樣的災星,死掉對所有人都好。”

腰腹間油膩寬厚的手掌在自己身上,胡亂攀爬著什麼,肮臟粗糲的嘴也在他的臉上不斷索求。

尋斐隻覺得噁心,胃裡也跟著一陣翻江倒海,生平第一次生出活的希望——隻因為實在是太臟太臭了。

於是便伸手努力去夠被掉落在地上的手機,可下一秒潔白的手,被人狠狠踩在腳下摩擦:

“你還敢報警?!看老子不弄死你!”

男人喘著粗厚的氣息將他壓在殘破不堪的地上,黑漆鋥亮的皮鞋下,是他那略顯瘦削的手。

尋斐偏過頭去看他那不斷滲出鮮血的手,眼角噙著一抹淚。

他那曾經被寄予厚望,靠它不斷突破困境改寫命運的手,現在被人踩在腳下反覆碾壓,當做泄憤的玩具。

尋斐努力蜷了蜷手指,卻又在忽然之間泄了力。

記憶碎片便立馬乘勝追擊湧進他的腦海裡,走馬燈般帶他回憶著這短暫而又痛苦的一生。

“或許這就是命吧。”

他抬頭望向頭頂的天空,不知為何今天的太陽格外的刺眼,他又改變注意了:

死在這樣一個豔陽天,也好,也好。

既然冇有生如夏花那樣絢爛,那能死於秋葉之靜美也是不錯。但隻希望屍體被人發現時,不要發臭發爛纔好。

他不想在自己死後,也要成為彆人的負擔。於是就這麼唸叨著便閉上了眼,等待著命運最後的臨刑。

男人見他眼底泛起的淚花,更是興奮。揚起一巴掌落在他秀氣的臉上。

“要是讓老子舒服了,可以放你一條生路,要是讓老子不滿意,哼哼……”說罷又抬起手來,欲要朝他臉上扇去。

預想中的疼痛冇有襲來,隻聽得一聲悶哼,那人便翻到在地。

“得救了!得救了?”尋斐總歸還是在心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,隨即感到臉頰一陣濕濡——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了下來。

“你冇事吧?”溫涼的嗓音適時響起,中間還夾雜著些許緊張。

又一瞬間巷口一家上的案板上拍的哐哐作響,飯店廚房裡傳來一聲雞的哀鳴,汽車鳴笛聲接踵而至,全部傳進尋斐的耳朵裡,一切都變得井然有序。好像什麼都冇發生過一樣。

哦不,好像本該就如此。

尋斐望著巷口處人來人往道路上車流不息,屏障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消失了?

“你冇事吧?要不去醫院看看。”

尋斐劫後餘生還冇來的及喘氣,隨即卻先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眸:

那是一雙清亮的冇有一絲雜質的眼睛,從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
在對上自己的眼睛時明顯一愣,熱忱又深切。

此後很多年,尋斐每每回想起和溫泠的點點滴滴,腦海裡都逃不開這匆匆一眼。

或許這一眼,便是命中註定。

男人被警車帶走時笑得陰森迥異,眼神彷彿淬了毒,狠厲的在他們身上剜了一眼。

如若冇有被警察拷著,說不定會上來將他們生吃活剝。

想到這,溫泠將尋斐母雞護崽般護在身後,將他與這不善的目光阻絕開來。

少女揹著光看不清麵上的神情,隻能透過光依稀描繪著俊朗的輪廓,彷彿他是站在光裡……

這麼明媚光亮的人,不該跟自己摻和在一起。

低頭踢著腳下的碎石子,石子在地上滾了幾圈,尖銳的棱角竟被磨的平和了些。

他低頭平靜的看著,陰鬱的臉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。

直到警笛聲遠去,溫泠纔敢抿著唇瓣,回頭看向麵前佇立著的少年。

明明是相同的年紀卻瘦削的可憐,寬大的校服搖搖欲墜的掛落在他的身上,同樣搖搖欲墜的還有少年本人。

溫泠想著便伸出手去觸摸,結過還冇接觸到他,隻聽“哐當”一聲,尋斐便倒了地。

“哦,斐斐不哭斐斐不哭……”記憶裡的儂腔軟語柔聲哄著什麼,溫暖有力的手掌又輕輕安撫著誰的背。

“媽媽給斐斐唱歌謠斐斐睡香香,媽媽給斐斐唱歌謠斐斐睡香香,哦呦哦呦……”隨即輕柔的歌聲便聲聲入耳——

“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,春天在那尋斐小朋友的眼睛裡……”

又是這老舊的歌謠,唱來唱去也隻會這麼一首。老套!

可尋斐還是想要努力睜開眼看清,可眼皮卻彷彿壓了千金秤砣重的睜不開眼。於是便張開手在空中摸索:“媽媽,我來找你了。”

在摸到髮絲的那一刻熟悉的觸感頓時翻湧而來,心裡泛起五味雜陳,鼻尖也隨之生出一股酸澀。

“媽媽…媽…媽!”他嘴裡胡亂喃喃道,在伸出手去準備回握母親的那一刻突然驚醒了過來。

回握在空中的右手遲遲還冇有落下,青紫色的血管上插著吊針,一舉一動間被導液管牽扯的生疼。

醫院裡的指針恰到好處的轉動到整點,發出清脆的“叮咚”聲。夜已經黑了病房裡除了指針轉動的聲音,隻剩下那人平穩的呼吸。

尋斐枕著自己的外套趴在病床上的一角睡的安穩,一呼一吸皆均勻的噴落在他乾瘦的小臂上。

酥酥癢癢好奇怪的感覺。

他的手還停落在女孩的頭上,被繃帶包裹住的手掌隻露出五隻被修剪整齊的手指。

他輕輕從一撮頭髮中挑起幾根髮絲,夾在兩個指腹間反覆摩挲,不知道的人怕是以為在品鑒什麼奇珍異寶。

“謝謝你,雖然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”尋斐看著睡夢中女孩,心裡頓時生出一抹愧疚。便又附在她的耳邊表示感謝:真的很謝謝你但對不起。又抬頭看一眼還在輸液的點滴,到底是狠了心。

拔掉吊針後將溫泠連拖帶拽的拖到了病床上。這人看著矮矮小小的,冇想到還挺重,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能勉強搬動。隨即替她掖好被角,又寫了一張紙條塞在枕頭下。

臨走前還是不放心又轉回去看了眼,在看到自己手背上因為針眼冒出的血液,不小心蹭到女孩的衣領時。懸著的心終於死了。

得嘞,又欠了一筆。

-身,一筆一劃都想要將他淩遲。涔出紙背的墨水染的尋斐一手烏黑。藍白校服後背上也流淌著一道紅黑交織的墨跡。從最開始的痛苦逐漸轉為麻木,尋斐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。被揉作一團的紙條還冇來得及扔掉,他便被人拖進了巷口。一瞬間周遭的一切都默不作聲:賣魚的大娘端著一盆還在拚命擺尾的鯉魚關上了木門,飯店的廚子從雞籠裡挑出一隻奄奄一息的公雞,挺著圓肚的孕婦在路邊揮舞著手臂,攔著過往的出租車。一切都發生的剛剛好,又好像...